落俗（十六）（伪结局/双白无差/微戬杰）
《落俗》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
当你说到爱情，起码身无负累，起码心无旁骛。
否则就请你放过爱情。
你不配。
易柏辰许了二十多年的愿，结果只有‘江湖不见’这个心愿遂了他的意，《大鳄》最后一集的镜头是他在国外的一幕，于是他单独出了一次外景，与马振桓的杀青日子正好错开，他低调地和所有人礼貌告别，一个人拖着行李，去了机场。
几个脸熟的粉丝在机场等他，有一个粉丝怯生生地提起了马振桓的名字，却被身边另一个女生瞪了一眼就此噤声，他笑着安抚道：“我们接下来都有新的工作安排，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我…”
‘我们’两个字说不出口，回忆再美好也终究回不去。
“popo，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。”
几个妹子挤到他身边，举着应援手幅，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模样。他扭头给了镜头一个大大的微笑，一句“谢谢你们”说的支离破碎，就怕下一秒泄露了悲伤的情绪。
她们跟着他走到登机口，他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扫过每一个粉丝的脸——有的熟悉有的陌生，有的和他嚷过‘易柏辰你真帅’，也有的和他念念叨叨‘popo你要照顾好自己，不要生病了’，还有的说——“易柏辰，你和马振桓真好”。
她们每一张脸都是记忆里模模糊糊却真实存在的剪影，他这一路走来，始终感念她们的相伴相随，可是时至如今，他还是要辜负这样的喜欢。
机场的广播已经催促了好几遍，可是他挪不开脚步，最后沉默朝着所有粉丝鞠了一躬，然后在粉丝的一阵骚动中决然转身，不敢回头。
——谢谢你们
——但是，再见了
马振桓知道易柏辰回了台湾，也知道易柏辰回了自己家里，他甚至知道易柏辰五年合约到期，却迟迟没有再续约。
但他掌握了一切又能怎么？终究是连一条问好的讯息都打不下去。
几个月前那条“易恩你先好好拍戏，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”的消息还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手机里，嗤笑他曾有的天真和莽撞——那时候尚有机会挽回，如今却只剩下无能为力。
《大鳄》杀青和宣传结束之后，他也回了台湾，却始终也没有联系过易柏辰。他向公司请了一个小假期，公司准了假，并告诉他假期之后他和Daisy会以情侣档的身份参与某项综艺。
经纪人还没开口劝说，马振桓便乖巧地点了头，温和礼貌地朝着每一个人微笑，说“辛苦大家了”，可他笑容背后的孤独再也没有人看得到。
假期的第二天，他去机场送别了朱戬和査杰。
朱戬和家里出了柜，也彻彻底底闹掰了关系，于是这厮决定带着恋人来一场罗密欧朱丽叶式的私奔，不闹他个轰轰烈烈，感天动地誓不罢休。
“你们去哪里？”马振桓和朱戬相对坐在机场的咖啡厅，査杰自觉离开去机场闲逛，给了两好友道别的时间。
“去哪里都行。”朱戬优哉游哉地翘了个二郎腿。
“为了他，和过去所有一刀两断，值得吗？”
咖啡氤氲而起的袅袅雾气后，藏着朱戬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，他呷了口咖啡反问道：“你和你的小男友，还有机会吗？”
马振桓错开视线，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杯身，顿了半响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给你个建议，”朱戬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，目光淡淡地着扫过这个多年好友，“别去招惹他，别让他成为你放弃梦想的借口，这对他，不公平。”
“那査杰呢？你不是也为了他放弃了一切吗？”
马振桓抬眸和朱戬对视，后者却把目光投向纷乱的人群。
“査杰呀，”朱戬的目光深处溢满了柔情，连带着语气里也沾染了幸福的味道，“他就是我的梦想啊。”
温柔又笃定的回答背后藏着独特的深情，马振桓循着他的目光一眼看到挤在人群里的査杰，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和朱戬的差别在哪里。
他是肆意洒脱的浪子，爱恨嗔痴皆顺从心意，他说‘我爱你’就敢十指相扣宣告全世界，全世界打压他，他就敢拉起他的小崽子一起私奔到天涯海角的尽头。
——初遇惊鸿是你，年少疯狂是你，余生漫漫还是你。
可他马振桓做不到，他终究是这世俗里最平庸的一份子，被尘缘牵扯着烦恼，也被现实牵绊了脚步，他不敢笃定‘一生只爱一人’，也不敢许易柏辰阳光下的牵手拥吻，平凡人的安稳幸福。
所以他真的懂了易柏辰又能怎样？
不过是徒增了喜欢，而到最后，这份喜欢全成了拖泥带水的牵挂。
马振桓目送着朱戬和査杰走进登机口，挥手和他们道别。
走出飞机场的时候，秋风乍起，他把手插在驼色的风衣里——这是易柏辰送他的一周年礼物，他默默贪恋着手掌心慢慢堆积起来的暖意，却在下一秒抽出了双手。
他在微凉的风里十指交叉，慢慢地朝着手心呵着热气。
他想，这件风衣，还是趁早扔了吧。
假期的时候，其实马振桓常常开车去易柏辰家旁边的便利店，一待就是一整天。从阳光乍泄待到暮色沉沉才离开。
有的时候易柏辰会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出来买饮料，笑着和便利店员拉几句家常，和隔壁的遛狗的大婶打声招呼，和下棋的大爷过上几招玩笑几句。他也很讨小孩子的喜欢，像个孩子王一样和他们玩捉迷藏，拍着手唱童谣，然后自己笑的也像个小孩子。
更多的时候，易柏辰会坐在自家楼底的秋千上摇头晃脑地发呆，他看看蓝天看看落叶又看看远处，然后自顾自地噗嗤一声笑出来，笑的时候酒窝里还是灌着蜜，无忧无虑的那种。
没有了马振桓的易柏辰，蜕下了明星光环的易柏辰，少了好多好多的愁眉苦脸，他变回了一个悠然自得，幼稚调皮的邻家大男孩。他以前总念叨着想好好体会学校生活，想要做一个平凡普通的大学生，过最无聊的那种三点一线的生活，偶尔过悠闲颓废的假期，还能呼朋唤友去闹个昏天黑地。
马振桓以前觉得这样的日子好无趣，现在却好想和易柏辰就这样无趣又平凡地过完余生。
只可惜，想想而已。
他每次打方向盘离开的时候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，而第二天又重新回到原地。他唯一能做的，只有克制住下车拥抱他的欲望，把一腔深情藏在心底的隐秘处。
歌词里唱，不打扰是我最大的温柔
呵，这温柔真痛。
易柏辰正式和公司提出解约的时候，经纪人没有阻拦，只是问了一句：“那你以后打算干吗？”
“大概是回学校去读书。”
“你读的还是艺术类院校，今年大四了吧？出来，还打算当演员吗？”
“不当了…玩够了。”易柏辰低头笑了笑，“我打算申请一所国外学校的研究生。”
“你的英语？”
“头疼着呢，去哪都带着厚厚的词典，睡梦里都要念着英语。”易柏辰掂了掂沉甸甸的书包，苦恼地笑了笑。
“加油。”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好了好了，别这样看着我，当心我舌吻你。”易柏辰扑过去蹭了蹭经纪人的肩膀，还是那个撒娇卖萌的大男孩。
“对了，”经纪人转身在一堆文件里翻找了下，递过一张烫金的请柬，“颁奖典礼，你作为最佳男配角入围，怎么样，要不要去站完最后一班岗？”
请柬上，易柏辰和马振桓的名字并排相对，一个是最佳男主角，一个最佳男配角，从戏里到戏外，他们还是拉拉扯扯牵扯不清。
“这种奖，都内定了吧，你之前都不通知我，我肯定没戏咯。”易柏辰靠在桌子边耸耸肩，“所以，去不去都无所谓吧”
“奖嘛，肯定是没戏了，你没看到上面有林若亚老先生的名字吗，人家国宝级老戏骨哎。”经纪人顿了下，目光轻扫过他的脸，“但是，你和Evan…”
“我们都结束了。”易柏辰语气平淡，仿佛在陈述他人的结局。
“至少，要告个别吧。”
易柏辰低下眼，马振桓的名字被阳光覆上了一层层透明的滤镜，他指腹摩挲过那个名字，心里的小缝又裂开半分，灌着风嚷着疼。
易柏辰还是去了颁奖典礼。
人是很奇怪的动物，他们百折千回地下了离开的决心，却总期待着离别有一个盛大的仪式，最好打扮精致，神情倨傲地道一句‘再见’，好像这个样子才对的起自己曾有的深情，才不至于在这段关系的最后落了下风。
易柏辰穿着熨帖的黑色衣服，郑重其事地别了个胸针，做了个发型，甚至还喷了个香水，他告诉自己——今天就是结局。
走进宴会厅的时候，马振桓被围在一堆人中间，隔着乌压压的脑袋，但易柏辰还是一眼捕捉了他。看他温柔地微笑，看他得体地和每个人打过招呼，看他从容又优雅地与人交际，也看他趁着拿酒的空隙，躲在小角落里偷偷地松一口气。
易柏辰在心里偷偷描着马先生的轮廓，猜他心里又紧张又烦躁，恨不得撕下笑脸面具，却又不得不可怜兮兮地坚持。
马振桓目光扫过来，易柏辰赶忙转身把自己藏在小角落里，却还是晚了两秒。一如易柏辰一眼识别出马振桓，马振桓也能隔着人群感受到易柏辰的气息。
有些东西啊，说默契太矫情，不过是习惯罢了，身体戒不掉。
马振桓迈出两步，犹豫了一会儿又退回原地。而颁奖典礼恰好在此时拉开帷幕。
这是一个没那么正式的颁奖仪式，不对外播出，只对外宣布得奖结果。于是晚会搞得像是聚会一般轻松随意，所有明星都站着，凭喜好随意聚在一起。
两个主持人插科打诨了几句，就拉开了颁奖的序幕，先是最佳男主角的奖项，毫无意外地落在了马振桓的囊中——一则他最近风头正盛，二来公司也私底下花了不少心思，两项理由相叠，倒让马振桓对这个奖项兴趣缺缺，总觉得名不副实，心里不是滋味。
他上台领奖，随意感谢了几句，最后一句“感谢评委会对我这个外国人的特殊照顾”说出了自嘲的意味，引得现场一片哄笑，然后他就端着奖杯仓促地下台。
目光扫过躲在角落里的易柏辰，他捂着嘴偷笑的模样，在马振桓心里刮了阵又轻又柔的风。
最佳女主角之后是最佳男配角的宣布，马振桓知道名单里有‘林老先生’这样不可撼动的人物，但还是存了三分侥幸。
“我宣布，第三十一届…风云电视剧…最佳男配角是……林若亚，让我们恭喜林老，这是第四次获得这个奖项。恩…希望林老先生以后还是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吧。”
台下一阵笑声，马振桓却瞥到角落里那个人影，偷偷垂下了头。
——还是，失落的吧。
易柏辰偷偷地跑出了会场，白色衬衫的扣子被扯开三颗，抬手揉乱了精心打造的发型。
——结局的最后呀，他还是个溃不成军的逃兵。
他一个人踢着石子走在黑黢黢的小路上，心里想着往后终于和明星这个行当再无关系，以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，想骂脏话就骂个痛快，也不用再看某人的脸色了。
唔…对了，今天的英文单词还剩了三页没背完。
申请资料还没写完，要不明天去图书馆查查资料吧。
妈妈说家里的鸡蛋不够了，明天要起早去个菜市场。
他开始板着手指安排这些平凡细碎的琐事，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样普通人的日子，转念笑自己果然是燕雀之志，一辈子的井底之蛙，罢了又咧开嘴嘻嘻哈哈地笑——井底之蛙有什么不好？至少呀，舒服。
正乐着，一辆银灰色的车挡住了他的去路，车门一开，马振桓从上面走下来。
易柏辰发愣地看着他，月色透过斑驳的树隙打在他脸上，光影错杂地把他们隔开。易柏辰在沉默中先弯下了笑眼，抢在马振桓前面开了口：“恭喜新晋影帝，你不留着参加庆功宴吗？”
他语调轻松，似乎在和一个熟人唠唠家常。
马振桓不做声，转身在车里悉悉索索扒拉了一会儿，把那个金色的奖杯举到易柏辰眼前：“我宣布，第三十二届，风云电视剧，最佳男主角是易柏辰。”
易柏辰愕然地张大了嘴，一时间忘了表情管理。
“评奖人，马振桓。见证人，马振桓。颁奖人，马振桓。”
易柏辰愣了半秒轻笑出声，他想这大概是马振桓这辈子最傻逼的时候了。他不作反应，马振桓就那么固执地举着奖杯，目光灼灼地和他对峙。
于是易柏辰叹了口气：“第一是三十一届，第二就算要颁奖也是最佳男配角吧。”
“你是我眼里的男主角行不行。”
“马振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幼稚了？”
“你拿着吧，”马振桓歪头冲着易柏辰扯了扯嘴角，“就当做，分手礼物。”
易柏辰犹豫了下，还是伸手接过了奖杯：“我申请了美国的大学。运气好的话，明年就去读书。”
“恩。”
“马振桓你要…好好的。”易柏辰垂下手，把目光投向夜色深处。
“你也是，”马振桓迈出一步，伸手圈住了易柏辰，重重地把他搂进怀里。
千言万语到最后剩下一句——“保重。”
晚风裹挟着海的咸湿，却吹不散浓重的夜色。有些未尽的话语就此搁浅在潮落的海滩边，如果硬要和你写一个结局，我不要盛大的宴席，也不要敷衍的电话。给你分手礼物，给你最后的拥抱，这是马振桓此生最大的任性，但这份任性也到此为止了。
少年时的悸动，多年来的执念。
再到后来的牵扯，吵闹，习惯，欢喜，最终都归没于沉寂。
你问我初心是什么？初心就是那个美好的少年。是很美好，可是我们回不去了。
想来我和你，也不过是最俗气的那一句，向来缘浅，奈何情深。
——“马振桓，你要好好的。”
——“易柏辰，多保重”
今生就此别过。
若有来生，我宁愿，永不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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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了伪结局，所以别打我！
打戬杰tag只是我很喜欢这章里戬杰，顺便想让某人看见和评论
PS 这篇居然写得我自己都有点难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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