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暮鸦》章2（双白/强强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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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柏辰出办公室的时候也没忘顺上那杯金拱门咖啡，有时候劣质咖啡比精品咖啡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。出门时瞥到巷子里带来的校服男生还缩在角落里，直直地盯着脚尖圈出的一小块地板。易柏辰也不知道自己哪涌起了正常人类所谓温情的情绪。
“行了，你回家去吧。”
尚还微热的咖啡被塞进男生的手里，男生下意思接过，一愣：“我…我不敢…”
他盯着男孩煞白的脸盯了会儿，鼻尖敏感地捕捉到淡淡的烟味，抬手猛地朝小身板拍下去：“逃课抽烟打架，好玩吧？酷吧？行，你继续，我就在这局里等着你，迟早有天能亲手送你进去。”
他声音冷的瘆人，带得咖啡的暖意也褪了几分。男孩小肩膀抖着，支离破碎地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。
马振桓跟在易柏辰的身后，看他抬起手，犹犹豫豫地在男孩肩上顿了几秒，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顺着小臂蜿蜒而下，最终在指尖停滞成决意，蜷成拳头垂了下去，温情随之消失殆尽。
易柏辰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兜里，一言未发地离开。刚才几秒内的小心翼翼和温情脉脉，快得仿佛错觉，但马振桓却捕捉到了一丝藏在冷漠和孤傲中的真实。
刘梦，女，35岁
万象集团前营销总监，硕士学历
新晋母亲，孩子刚满4个月，正处于休假在家的状态。
三天前，从沃尔玛出来后失踪，至今音讯全无。
白纸黑字，寥寥数语便足可概括了一个人的半生，而当你翻阅人员档案逾千份之后，你会发现这个刘梦和那个黄毛并没什么差别，再光鲜的履历也抵不过最后那行沉甸甸的‘失踪’或者‘死亡’，半生心血在天灾人祸面前屁都不是。
宋子臻，刘梦的丈夫，失踪的报案人，也是和刘梦同公司的财务总监。
据他说，他妻子在11号下午给他发了一条去超市的讯息，宋子臻当天晚上等到凌晨，但刘梦并没有回来，手机也打不通，他原以为妻子和闺蜜临时有约，也没多想。等到第二天刘梦依旧未归，联系其一众闺蜜朋友，却发现无人与她有过联系。遂12号傍晚，宋子臻拉着母亲到警局报案。
易柏辰他们用两天时间，排摸走访了刘梦所有的亲戚好友，却一无所获。沃尔玛门外的监控收录了刘梦最后一次出现的背影，而那个一闪即逝的人影下一秒就转入监控死角，匿身于晦暗深处，探询不得。
最后他们循着沃尔玛里的监控，找到了偷钱包的黄毛，但黄毛显然只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毛贼。说到绑架？大概再借他两个胆子都不够用的。
微弱的线索链轻易扯断，如石沉大海般，连回声也听不明朗。
一切回到原点，只能从刘梦最亲密所在入手——宋子臻。
此时的宋子臻愣愣地对着桌子发呆，眼里看不到一点属于财务人员的精明。警方的问题悉数由他的母亲代为作答。这老太太是个风韵存了很久的徐娘，说话像激光枪一样往外飚，声音尖利得能戳破刑侦支队的屋顶。
“哎，小伙子，我帮你说啊，已经三天嘞，你们一点消息也没有的啊。你们干什么吃的啊，我们交税的哎，白养你们啦？”
吕鋆峰正被冲鼻的香水味熏得七荤八素，又被老太太噼里啪啦一通责问，语言能力严重退化到除了“我们已经有线索了”和“我们在努力了”以外说不出更多的东西。
易柏辰冷眼琢磨了会儿，正打算出场，就听见身后飘来一句：“单独问那个男的。”
他没忍住嘴欠，回了一句：“要你说。”
身后传来轻微的哼笑声，噗嗤一下戳在易柏辰心脏上，不痛不痒，就是硌的不舒服。
不舒服的易队长很耐心缺缺，他屈指在宋子臻面前的桌上扣了两下，终于唤回了其出窍的神志：“你，跟我来。”
“哎哟，警察同志，你要带我儿子去干嘛啊？”老太太猛地起身，带的昏头巴脑的吕鋆峰身体一震。
“喝茶。”易柏辰连白眼都懒得翻。
那厮的老太太扯着她儿子的手，嚷起来：“哎哎哎！不行的哦，你们…”话说到一半，肩上便传来轻柔的压力。
“阿姨，您放心，我们只是问你儿子一些关于您媳妇儿的事。”马振桓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容，“单独问话是我们办案的规矩，一会儿就好，您喝点水，等一下。”
他声音柔缓，神奇地带了安神的功效，连大嗓门的欧巴桑也安静地收了声。
易柏辰这回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——呵，烂桃花。
单独隔出的小办公室，碎花沙发配上恶俗的卡通玩偶，桌上的热茶冒起袅袅的白烟，七拼八凑地应和着‘优质警局，礼貌服务’的标语。
但易警官猛力抽开凳子顺便把资料摔在当事人家属面前的行为，显然违反了警员的职业素养，连带着把室内仅有的温馨痕迹驱赶干净。
马振桓倚在角落里，目光淡淡地落在谈话的二人身上。
“名字。”
“宋子臻。”
“和失踪者的关系。”
“我是她丈夫。警官，这个不是都问过了吗？”宋子臻搓搓手，鼻尖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确认一下，”易柏辰翘起二郎腿，“宋先生，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妻子不见的。”
“大概是11号的晚上，她下午给我发了条去超市的消息，就不见了。”
“你妻子失踪前有什么异样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宋子臻脱口而出。
易柏辰顿声，朝他投去玩味的注目，下一秒却柔化了声音，也改变了谈话的走势。
“你和你妻子感情怎么样啊。”
“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“例行公事，麻烦配合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
“有了孩子关系更好了？”
宋子臻含糊地‘嗯’了一声便不再做声，易柏辰也不多做纠缠。
“11号下午，你在干嘛？”
“在公司，看文件，加班到大约10点才回家，你们可以去找我的助理问，”宋子臻身体微微前倾，“警官，你们现在是在怀疑我吗？我也是受害者，现在我老婆不见了，家里还有个4个月的孩子找不到妈妈，你们…”
“宋先生，稍安勿躁，”易柏辰的眼神在宋子臻身上梭巡两圈，然后微笑道，“谢谢您今天的配合，接下来有问题还要继续打扰。”
说罢，他就拿起档案往门口走，临到门口处，却突兀地补了一句：“早点回家，毕竟孩子还等着喂奶呢。”
他笑容灿烂得太盛，刺得宋子臻产生了芒刺在背的寒意。
“给我查这个宋子臻！”拐进侦查队办公室，易柏辰重新露出他恶魔的獠牙，“往深了挖，所有人际关系，日常爱好，工作作息都给我摸干净了，有必要的话，我连他几岁开始不尿裤子，都要知道。听到没！”
吕鋆峰打一哆嗦：“老大，你这又是哪来的心血来潮。”
易柏辰心里堵着一团火，刚要冲着吕鋆峰喷出来的时候，却有人自然地接过了话茬。
“这个宋子臻明显在撒谎，”马振桓不知何时走到了易柏辰身后，“谈话的时候很局促，不断的搓手缓解情绪。问到夫妻感情问题的时候犹犹豫豫，含糊其辞，问到失踪前有没有异样的时候却脱口而出‘没有’，过或不及都是隐瞒的表现。”
他顿了下，捡起被易柏辰随手扔下的笔录：“还有，回到他自己11号去向问题的时候，明明只问了他在哪里在干吗，他却自己把具体时间和目击证人补充完整，显然是做过圆谎的准备。综上，我建议你们从他的感情问题和11号动向入手。最后……”
“最后什么？”吕鋆峰不知何时捧了本小本本，星星眼地望着马振桓。
“最后嘛，”马振桓目光转一圈，最后停在易柏辰的身上，“易队的小学生笔迹，令人印象深刻。”
吕鋆峰瞬间觉得微暖的空气里凭空飘来两股瑟瑟的寒意，他夹在两座大山间手足无措，只能生硬地岔开话题：“啊，易老大，我真的太崇拜你了，一下子能看出这宋子臻撒谎，你也分析了？”
“没有，”易柏辰瞥了眼吕鋆峰，“我猜的。”
“……”
去尼玛的易柏辰！你猜的就能让劳资查个三天三夜不带休的！这个是猜的？？那之前呢！！？？你赔劳资假期！！劳资要睡觉！要谈恋爱！！
吕鋆峰心里的小人没蹦跶超过三秒，就被易柏辰扫来的目光吓得偃旗息鼓。
“快去查！”
“得嘞。”
吕鋆峰走后，空气里连个插科打屁的调味都没了，只剩下简单的目光对持，而这回先熄火的却是向来暴躁的易柏辰。
“你看人那么准，那你觉得是他绑架了刘梦，然后贼喊捉贼吗？”
“不是，”马振桓顿了下，补了一句，“百分之九十五不是。”
“剩下百分之五呢？”
“谦虚。”
“……”易柏辰瞬间想抽自己两个大耳瓜子，治治这嘴欠的毛病。
“他没这个胆子，回答个问题都要看大人眼色行事的妈宝，最多有生活作风问题。”马振桓打诨了一句又迅速回到工作状态，“我刚问了黄毛，你猜刘梦在沃尔玛买了什么？”
易柏辰挑眉，投去疑惑的目光。
“一盒牛奶，”马振桓调了下站姿，“去那么大的超市只买一盒牛奶，还特地给家人发短信？”
易柏辰沉默着，马振桓也不开口，所有线索乱扯成毛线，九曲八拐中觅不到源头。
熬到天微微透光的时候，案件才露出了点端倪。
宋子臻11号那天确实10点左右回家，但公司监控显示他傍晚六点多就已离开，这当中缺失的四个小时行踪未明。而他常出入的场所除了公司，家和医院外，就是一个健身房。
吕鋆峰报告完上述情况后就砰地倒在了桌上，以一种要睡到地老天荒的诡异姿态趴着。
易柏辰没去吵他，抹了包烟转身出了警局。
他燃起烟，却只是盯着看白雾在指尖袅袅连成一线，悄然无息地湮灭于黑夜。
“你属猫的吗，走路不出声？”他未回头，却扔了一句回去。
被指属猫的马振桓却放弃了怼回去的机会。
“你为什么默认了我关于宋子臻不是犯人的推理。”沉默滞在空气里，伴着廉价的烟味升腾而起。
“三年内，四起绑架，”易柏辰的眸子定着微弱的火光上，挪不开，“四个全是哺乳期的母亲，还专挑高学历的精英女性下手。”
马振桓沉吟片刻，敏锐地捕捉到言辞里的异样：“为什么你说是，绑架？”
易柏辰瞥他一眼，来不及开口，就被小警员匆忙的脚步声打断。
“老大，宋子臻刚打电话说，他收到了一张匿名照片。上面是…呃……刘梦。”
“时间掐的真特么准，”易柏辰把烟头扔下，用脚尖碾过几圈。
“前四起的受害人，最后怎么了？”
马振桓的问话绊住了易柏辰刚要迈出的脚步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他的背影没在警局年久失修的路灯下，忽闪忽明地沉寂下去，沉重得让人心悸。
“死了”
声音断了许久才续上，马振桓瞳孔骤缩。
慈秋市公安局局外。
晨曦终于挣破厚重云层的桎梏，打碎重重围困倾泻而出，金瓶乍破天光迸。太阳得以重回人间，阳光复又普照大地，却没人感到一丝丝温暖。
六点整，天将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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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文我笔力不够肯定有很多bug，希望大家轻喷，同时温柔地指正【鞠躬】
写强强…太累了，我需要小心心和评论的抚慰【撒娇脸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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