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白开

天光乍破遇,暮雪白头老

《暮鸦》章1(双白/强强)

英雄多故谋夫病,泪洒崇陵噪暮鸦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题记

 

卷一《枯萎的少女》

每个人心里都有座坟墓,是用来埋葬所爱的人的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红与黑》

 

章1

 

牯岭西街两头隔开两方世界——鳞次栉比的高楼蔑视着低矮破旧的瓦屋,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睥睨着沉沉的暮色,呛人的油烟味肆无忌惮地玷污了香奈儿NO.5,纨绔的花花世界尽头接壤着贫民窟的噩梦。

泼墨的夜幕挂着寥落星辰,顷刻间就被大城市的喧嚣抢尽风头。

黑夜最经不起撩拨,沉寂在下一秒就爆炸成硝烟弥漫的战地

 

西街的尽头接了一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子,陈旧腐臭空气里散发出剑拔弩张的气味。

剑弩两端是两张年轻却阴鸷的脸,身后呼啦啦围着各自的拥趸,神情一个比一个兴致勃勃,梗着脖子期盼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。空气里翻滚着热血沸腾的气味,只有墙角里散发了一点格格不入的惧意——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子瑟缩成一团,双手抱着黑色书包护在胸前,脚上踩着的阿迪达斯白的刺眼,露出和阴暗巷子截然不同的亮色。

黄毛小子弓着背脊,往地上啐了口痰:“妈的。黑鬼你别欺人太甚。这地盘老子占了多久。,你爱滚哪滚哪去。”

被叫做黑鬼的那个,眼睛一眯飞一记眼刀过去:“呵,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一行也开始讲规矩。”

“老大,甭废话,打。”

“打他打他!”

“打!!打!!打!!”

热血被撩拨起的一瞬间,不堪的街头混战被喊出了千军万马对垒的魄力。

“哟,够热闹。”

一声冷嘲突兀地插进来,阴测测地飘在空中,一下子戳破了热血的伪装。

众人呼啦啦地看过去,巷口只站了一人,随性地插兜往墙上一靠。他套了件黑色连帽卫衣,脚上一溜儿铆钉渗着寒意。路灯啪地打下来,勾绘出一张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俊脸,下颚线勾折出漂亮的凌厉,眼瞳泛着好看的微光。可惜这张好看的脸上挂着最轻蔑的笑意,显出不符合英雄人物的阴冷肃杀之气。

这张脸和这种笑,比起黑鬼那个流氓,更让黄毛发颤。

慈秋市刑侦支队的易队长,长了张人畜无害的俊朗脸,却揣着颗阎王心,黑白两道都混的风生水起。还亏了刑警身份加成,他折磨人的手段比他们这种小流氓丰富多了。

“又闹事啊?黄毛,你又想着我请你客了吧。”易柏辰踏着轻快的步子迫近,众人自觉地退开一条路,“刑侦支队一食堂,番茄炒蟑螂。”

黑鬼原本是外地的,不认得他,凭着未褪干净的热血嚷道:“哪来的臭小子,长得跟个娘们儿一样。”

易柏辰轻飘飘瞥他一眼,在众人愣神之际反手擒住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,把他的脑袋狠狠地往墙上撞过去,黑鬼哇了第一声就被整个压在墙上挣脱不得。

“黑鬼是吧,你给我记清楚了,这地盘他妈是老子的。想赚钱,就给我听话。”他声音无波无澜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,所有人都噤若寒蝉,背后凭空升起一丝凉意。

易柏辰瞟了眼黄毛,后者立马会意,随手拉了个小弟一巴掌呼上脸,掌风如刃,生生把人抽得跪下去:“妈的,谁叫你动黑鬼哥的。我们两家…两家和谐的很,要你屁事多。”

易柏辰松开黑鬼,捋了捋皱巴巴的衣服:“行了,不闹了。黄毛,今儿我找你有事。”

“我?”黄毛张嘴指着自己,嘴撑着能吞下自个的拳头。

“你们这几个,都跟着我回局里做个笔录。”

“哎!行。”

这边黄毛应得勤快,那边黑鬼却闷头不吭声,还沉浸在刚刚完全逃脱不得的惊愕里回不过神。

易柏辰拍了拍他肩,咧开一脸纯良的笑意,酒窝映在月色里,把刚才的狠辣褪得干干净净。

“黑大个,你别丧气。老子打群架的时候你还吃奶呢。”

 

城市陷入沉睡之际,有灯火如昼在守护安宁。

慈秋市刑侦支队,晚上十点整。

空气里混杂着速溶咖啡的味道和香烟味,几个刑侦人员猛地从如山地资料里抬头,撑开大大的熊猫眼,眼神空洞地飘来飘去,让人有置身于某处精神卫生中心的错觉。

易柏辰把几十个流氓往局里一撂,屁股还没沾椅子,就被鹿峰提溜了过去。

鹿峰,慈秋市公安局局长,也是唯一能让易柏辰乖乖听命的人。

易柏辰进门的时候,鹿峰正背着手在和一个人说话,乍一看个子高的很。

“鹿老头,有客人的话我过会儿再来。”易柏辰随性惯了,边说着边往门外偷溜。

“站住。”

鹿峰年过半百却是中气正足,一嗓子嚎得易柏辰抖三抖,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退回屋子里。

“给你介绍一下,Evan,剑桥大学心理学博士,上面专给你们刑侦队调的人才。你们先聊着,我去接个电话。”鹿峰反手带上门,顺带着室内空气流动也缓了几分

易柏辰耷拉着的眼皮有了点跳动的迹象,他斜眼分了点余光过去。

那人身材修长,穿一身熨帖又严肃的白色衬衫,袖口处挽了一个利落的卷,像是在弥补衣服的呆板。目光上挪到脸上,五官过于精致秀气而稍显文弱,唯一吸引眼球的是那双桃花眼,却也因为过于沉静而显得无趣。

第一眼尘埃落定,易柏辰笃定此人是个优秀的书呆子,道不同也共不了谋。

“易队你好,我是Evan。”伸出手,声音也是弱的不行。

“说人话。”易柏辰眼皮又搭了下去。

“马振桓。”

“剑桥大学博士是吧?”易柏辰绕开他的手,拿起桌上档案——履历漂亮得像镀了层金。

马振桓自然地收回手:“恩。”

“那行吧,”完美的履历轻飘飘地落了地,易柏辰摸出两张皱巴巴的毛爷爷递过去,“去给办公室同事买点咖啡吧,外国待那么久,眼光肯定好。”

空气里噼里啪啦冒出硝烟味,马振桓却仿佛置身事外,继续不卑不亢地对峙着易柏辰的挑衅,伸手接钱时耳边又飘来一句:“哎哟,马博士,你别介意啊,我是个粗人,说话难免口臭。”

“恩,没事,我鼻塞。”

“……”

 

易柏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,鸡飞狗跳乱作一团。

各种版本各种路数的脏话荤段子飚的飞起,几个小混混地上嬉皮笑脸地蹲着,俨然把公安局当做了菜市场。吕鋆峰忙着安抚秩序,结果刚安抚了这端,另一端就炸开了锅,

“通通给我闭嘴,都想进去蹲几天是吧。”易柏辰一嗓子镇住了全场。几个小流氓刚见了他本事,这回就学乖了,赶紧噤了声。

他瞄了吕鋆峰递过来的口供,捻起一份,说:“黄翔平,过来。其他人给我安静地呆着。”

黄翔平就是那黄毛的大名,此刻得令屁颠屁颠地跑过来:“易队,你啥事?”

易柏辰甩了张照片在桌面上,戳了戳照片上的脸:“认识吗?”

黄毛皱着脸看半天:“不,不认识吧。”

“不认识你用人家的信用卡?”

“哎哟!我就说眼熟呢,”黄毛猛地拊掌,“我这不确实是,前两天手头紧,这兄弟们一个个等着吃饭呢,我……”

“说重点。”

“我偷了这女的钱包。”黄毛往后缩了下。

“哪偷的?”

“西街那个沃尔玛。”

“偷了然后呢,那女的去哪了。”

“哎易队,咱们这行到手了就完事了,脑子里就想着怎么脱身,怎么知道那女的去哪了。”

易柏辰看黄毛一脸猥琐样,估摸着他说的是实话。

熬几个大夜找的线索啪的断了干净,他眉头不自觉地锁紧几分,看得黄毛恨不得把自己憋成酒精,分分钟跟着空气挥发了。

酒精没能变成,整个办公室的人却突然被浓郁的咖啡香气篡夺了嗅觉。

支队门口,精品咖啡一杯接着一杯从包装精美的盒子里取出来,光看杯身和金边logo就知道价值不菲,最令人咋舌的是送咖啡的还穿了件西装,有条不紊地将咖啡分递给每个警员。

马振桓从门后踱进来,带着绅士笑意,挪了个角度面朝全员:“大家好,我是马振桓,入职第一天。咖啡是易队长的意思,说希望我能赶紧融入集体。各位以后都是我的前辈,若有不足,望不吝指教。”

说完鞠了一躬,嘴角弯起绅士的弧度,桃花眼微挑出撩人的笑意,可谓是把不卑不亢又风流倜傥演到了极致。瞬间俘获了现场一众老的少的雌的弯的芳心。

易柏辰这会儿才想起来那份履历上‘父,马正国,南部战区司令员;母,周秋萍,慈秋大学校长’的字样,实打实的官二代精英背景。

吕鋆峰叼了杯美式蹭过来,两眼闪着‘被金钱唤醒’的清醒:“这新同事真挺不错的嘿,长得还好看。”

易柏辰冷哼一声,心里暗暗琢磨着——管他马振桓是哪根葱,种到了他易大爷的土里,也得给他拔了。

易柏辰嫌弃的吸了吸鼻子,越发觉得这咖啡香气带着资本家的腐朽味,连带着荼毒了刑侦队的空气。只可惜他连被荼毒的机会也没有。

“哎,这谁订的麦当劳咖啡啊?”吕鋆峰嫌弃地拨了拨新送到的外卖袋子。。

“易队的。”一个声音乍然响起,整个办公室被惊的寂静无声。

马振桓笃悠悠地提起麦当劳,往易柏辰桌上一放:“抱歉了,易队长,经费不足。”

麦当劳大红色的M喜庆地对着易柏辰,像那个黄头发的小丑在张牙舞爪地嘲讽他那两张皱巴巴的毛爷爷,易柏辰被心里被挑衅起几分怒意,面上却端的是滴水不漏,半眯着眼重新打量马振桓,对方依旧是从容不迫,四平八稳地回视。

像一头蛰伏的猎豹碰上一头沉睡狮子,空气里的弦被扯到紧绷。小混混们一瞬间又回到那个剑拔弩张的幽暗巷子,错觉下一秒就能硝烟四起,血流遍地。

空气悠缓地流动,连带着呼吸慢了几分,但寂静终究维持不住,被外来的噪音撕破。

一个小警员急匆匆地跑进来:“易队,刘梦的丈夫来了。”

 “让他进来。”

易柏辰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,马振桓也跟着收敛起战意,空气和呼吸终于重回正常的步调。

“马振桓,你跟我去一趟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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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写刑侦类的文,做了点功课,还是开了这个强强的坑,应该会是一篇长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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